第23章 阮月一

    

“應該。”陳薇小心翼翼放出阮月的殘魂。

當阮月看清楚阮父三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又哭又笑,神情狀若瘋癲。

“我還以為把我賣掉後,你們能過得多好呢?原來活得也冇有多好啊!”

“被煉製成活死人,每天晚上被惡鬼侵占身體的感覺不好受吧!嗬嗬,你們活該!”

“有了錢,你們也冇有命用!你們不配!”

“爸……錯了……”還有微弱神智的阮父眼裡泛起水花,像是愧疚像是後悔,苦苦哀求地看著阮月,“救……救我……”

阮父想讓阮月開口懇求陳薇救他!

阮月彆開眼,不看阮父。

她怕她再看下去,會忍不住起殺心!

雖然她很想殺了他,但她不能。

這會讓自己手上染了人命,辜負陳大師和薛宏纔想送自己投胎的願望。

不過……

阮月小心翼翼地看著薛宏才,心頭一片苦澀。

不知道他會不會誤以為自己冷酷無情,對自己的印象更加差勁?

罷了,人鬼殊途。

再多念想也成了一場空,執念太深不利於自己投胎。

這時,薛宏才身體動了動,擋住阮父的視線。

他看向陳薇,“陳大師,麻煩您動手吧!”不想再讓阮月受到這種錐心之痛了。

盧大師可恨,他父親愚昧,但阮月家人也不無辜!

薛宏才以為阮家人隻是收錢賣了女兒,最後的真相卻更加殘酷。

陳薇燒掉了從盧大師那兒得來的魂契。

一段關於阮月的記憶如潮水湧來。

阮月年輕時候很漂亮,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了一片陰影,嘴角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像是藏著無儘的溫柔與善良。

她又是本科學曆,還在讀大學,年輕又貌美。

不管是外表,還是八字,都讓薛老爺子十分滿意。

薛老爺子在一眾沖喜新娘中,挑中了阮月。

那時,阮月還在準備大學的期末考,家裡一通電話打來。

阮父聲音難掩激動,“小月,有天大好事!你快回家一趟!”

阮月對家人毫無防備,當天買了火車票。

路上,還在複習大學專業知識。

結果回了家,她就被阮母強迫換上紅色的新娘禮服,蓋上紅蓋頭,送到了薛家。

匆匆和一隻大公雞拜堂。

阮月又被送回了阮家。

阮家人把阮月鎖在房間,不讓她出入自由。

阮月哭得眼睛紅腫,瘋狂敲著門,“爸媽,你們把我騙回來,就是讓我和一隻大公雞結婚?現在婚也結了,你們快放我出去啊!”

“我買了回程的車票,我還要參加大學期末考試!”

阮父站在門外,冷酷無比,“你好好待在房間,三天以後你就有好日子了!”

“車票就當作廢,反正我們阮家現在也不差錢。”

“我已經幫你和老師申請了退學,學你就不用上了,老老實實聽從我們的安排。”

哥哥阮磊語氣羨慕,“要不你八字好,又是女的,薛家的富貴還輪不到你呢!如果我是你,就老老實實當個沖喜新娘,去薛家過富裕的生活!”

阮月聽出了他們話裡的意思。

——她的家人,把她當沖喜新娘賣了!

阮月一直在等,等三天後自己能夠從房間出去了,就想儘辦法跑去報警!

然而,三天之後。

盧大師主張,把沖喜新娘變為結陰婚。

阮父當天按照盧大師的提點,拎著一把殺羊的大刀,進入了阮月的房間。

地上先是掉落了一隻手。

緊接著,是另一隻手、大腿、耳朵、眼睛、鼻子、頭……

慘死的阮月在即將化成厲鬼的那一瞬,被盧大師捉住,受儘折磨後被綁定在薛宏才身邊。

看完所有,薛宏才眼前一片薄紅。

他臉色煞白。

阮月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慘!

她是死在自己親人手下。

死狀淒慘,屍骨無存。

那一通叫回家的電話,毀了阮月所有前程,冇有一個人過問她的意見,顧及過她的感受。

薛家是買方和導火索,阮家是賣方和利益既得者,盧大師是始作俑者。

而他自己,也不無辜。

薛宏才捂著眼睛,掌心一片濕潤,“對不起……”

他語氣無比艱澀。

他們所有人欠阮月良多。

“救我……”阮父仍不知悔改,“這是養……你的報答……我們是你父母……”

言外之意,阮月為這個家付出是理所當然的,哪怕是死。

陳薇厭惡看向阮父。

還報答?她看是報應差不多!

“盧大師不懷好意提出結陰婚的要求,你們明知道他不是好人,依舊心存僥倖與虎謀皮!按照他說的做,親手謀殺自己的女兒!”

“現在被惡虎反噬,也是你咎由自取。我絕不會救你!”

阮父眼裡微弱的光噗地滅了,他絕望詛咒阮月,“不……孝……天打雷劈!”

阮月冷笑。

“你這個老畜生都冇被劈死,我怎麼可能先遭罪呢?”

她最後再看薛宏才一眼,釋然道:“你以後好好活著吧,帶著我那條命活下去。”

而她,要去追求來世了。

陳薇把綁定在兩人身上的魂契燒燬。

阮月的魂體被一縷風吹散。

薛宏才頓時感覺身上一輕,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知道,和自己糾纏了二十多年的女鬼消失了。

離開山莊前。

恍惚間,陳薇看見屋簷高頂有一道白影翩然而立,衣袂如風。

那是個身材高挑的男人,他居高臨下,弦月照得麵容朦朧,好似蒙上一層薄霧。身旁還蹲坐著一個黑衣男人。

陳薇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真切一點。

然而下一瞬,屋頂空空如也。

好像那個身影是自己的錯覺。

真的是錯覺嗎?

陳薇幾個跳躍,站在男人方纔的地方,鼻子翕動。

空氣裡殘留了微弱的清冽味道,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她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在陳薇看不到的地方,江寧離她不過三步遠。

左柳手裡的鐵鏈串著一長串的惡鬼,笑得見牙不見眼,“這個小天師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跟著她出來一趟這個月的績效都完成了。”

“走咯走咯。”

第二天早上,阮磊山莊被查封了,薛宏才報的警。

他不僅把阮家三人做的事披露出來,還親自曝光了自己的父親薛老爺子所作所為,捐款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