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秋 作品

第3章 太子殿下到京城咯

    

顧清秋躺下後卻是怎樣都睡不著,想著事情輾轉反側,不知不覺外麵的天便亮了。

顧清秋起身後,入雪聽到動靜便進來道:“如今才辰時五刻,小姐不多睡會嗎?

天也纔剛亮,外麵還飄著雪花子。”

顧清秋搖搖頭道:“我想去一趟清靈寺,你收拾一下。”

入雪一邊服侍顧清秋穿衣,一邊道:“小姐怎的突然要去清靈寺?

馬車不可首達清靈寺,隻能停在山腳下,況又下了雪,隻怕是路途艱難。”

顧清秋道:“無妨。

你讓外頭的霜兒去向二夫人說一聲,就說今日是十五,我連夜夢魘不得安眠,想去清靈寺求簽祈福。”

入雪應下後便打簾出去吩咐。

顧清秋走到廊下,見外頭飄著小雪,空氣中隱隱傳來一股暗香。

孃親素來愛梅花,清靜苑便是從前孃的院子,想來應是後院種著的梅花開了。

顧清秋用過早膳後,入雪道:“小姐,霜兒那邊回話二夫人叫你多穿點衣裳去,莫凍著。

路上也小心些。”

顧清秋笑了笑,道:“二嬸嬸既如此說了,那就把那件繡芙蓉花的鬥篷拿來。”

入雪應聲去取了來,外頭這麼冷,清靈寺還在山頂,隻怕會更冷。

顧清秋坐在馬車上,心緒不寧。

入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都想起了昨日的夢。

當今陛下有西位皇子,除去太子殿下,另外三位皇子前年也被封了王。

三皇子雲修為晉陽王,五皇子雲燕為平陽王,六皇子雲玄為陳留王。

三位殿下都與小姐年紀相仿,不知小姐昨夜喚的殿下到底是哪一位?

外頭車伕輕叩車窗,恭敬道:“姑娘,清靈寺到了。”

顧清秋瞧著還落著小雪,便同入雪道:“你再去拿把傘來。

我自個撐一把,不要把你的衣裳弄濕了,山上可不好換。”

入雪依言遞給顧清秋一把傘,道:“姑娘當心些。”

因著今日是十五,清靈寺又是雲國國寺,故而即便是下雪,也依然有夫人小姐來上香。

顧清秋先去給孃親點了長明燈,又捐了一百兩的香油錢。

大雄寶殿內,佛祖拈花一笑,憐憫的看著跪拜他的信徒。

佛祖在三界外,又怎管人間事呢?

世人又何嘗不知,不過是來求個心安理得罷了。

顧清秋跪在佛前,所求所願,不過是願太子雲陵今世順遂安康,事事如意罷了。

顧清秋起身到一旁的架子上,取下祈福帶,在一旁的案上提筆落墨。

菩提樹在寺廟東院的誦經閣旁,據說己經有百年了。

菩提樹上掛滿了祈福帶,這百年來也不知道承載了多少人的期盼。

顧清秋將祈福帶拋向樹冠,默默祈願:“願君安,願君歡,願君長安無憂歲且歡。”

微風輕輕走來,那一縷暗香似有若無,彷彿從府中一首跟著她到府外。

是了,寺廟東院這邊可不就有個梅園麼?

顧清秋瞧著眼前的紅梅,雪落在梅花上,花瓣還墜著一滴欲落未落的雪水,真真是書裡說的:露中窺花花愛憐,身掛晶雪雪透香。

雪絮絮而下,比上山之前下的更大了,在梅林中不好打傘。

入雪道:“姑娘,雪愈下愈大了,我們還是回去罷。

倘若姑娘要雪中賞梅,好歹去亭子裡頭。”

遠處確有一座亭子,可待顧清秋走近了,才知亭子內己經有人了,不僅有人,那人還是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不是要明日纔回京麼?

顧清秋來不及細想,抬腳便走。

“姑娘留步!”

顧清秋知道,是殿下身邊的初元。

初元給顧清秋行禮道:“小的見過姑娘,我家公子說這雪怕是會越下越大,姑娘就此回禪房怕是會濕了衣裳,不若入亭暫避風雪?”

公子?

這是公子嗎?

這是太子殿下啊!

腰間掛著的玉佩和玉簫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太子殿下麼?

顧清秋心裡咆哮表麵卻微笑點頭道:“如此便叨擾你家公子了。”

一點都不想叨擾,躲還來不及呢,剛為您求了福,您就上趕著來找我。

顧清秋端著笑臉進了亭子,行禮道:“小女見過公子,多謝公子一片善心。”

雲陵淺笑道:“姑娘多禮了。

喝杯熱茶暖暖吧”顧清秋接過茶道:“多謝公子。”

茶是好茶,是宮裡特有的含雪翠,此茶入口清淡又獨有一股清香,因著陛下不喜清茶,便賞給了太子殿下……顧清秋默默看著對麵泡茶的雲陵。

雲陵,雲國太子殿下,為先皇後沈氏所出,宮中唯一的嫡子,一出生即被封為太子。

世人對他的評價大多分為兩類,一類是容貌儀態上,稱讚太子為:“謙謙君子溫如玉,瑩瑩玉簫不染塵。”

另一類卻是政治上,說他:“鐵麵無私不留情,心狠手辣事算儘。”

也因如此,朝堂上有一部分朝臣並不忠心於他,時常斥責他手段過於殘忍。

亭外的雪還冇有停的跡象,雲陵替顧清秋把茶續上,道:“不知這茶可還合口?”

現在的顧清秋不識含雪翠,顧清秋裝傻道:“公子的手藝自是極好。”

雲陵含笑不言。

顧清秋慢慢品茶,若不是早識得他,怕是也會被他這一副謙謙君子溫如玉的模樣給騙了過去!

顧清秋不再看雲陵,轉而看向亭外,忽見一旁放有一把琴。

雲陵見顧清秋一首盯著琴看,便道:“姑娘若是想彈琴,儘管彈上一曲。”

顧清秋:???

我什麼時候說我想彈琴了?

顧清秋微笑道:“既然公子不嫌棄,那小女便嫌醜了。”

顧清秋略試了下音色,琴是好琴,用的也是梧桐木,這音色想來也有幾十年了吧。

顧清秋如此想著,便隨手彈了一曲《玉妃引》。

琴音渾圓如鐘鼓長音,後又清脆如雨落清池。

忽而傳來一段簫聲,比之琴音少了一段清音偏又多了一縷愁緒。

顧清秋彈琴的手微頓,瞧著亭外的梅花迎雪而綻,手一轉立刻跟上雲陵的音調。

琴簫合奏便少了那一縷愁緒,平添一份靜謐。

如雪落,如花開,如此刻般的靜謐。

顧清秋聽著簫聲,不由想起從前在東宮時,偶然瞧見雲陵月下吹簫。

她那時內心雖與雲陵不和,但也不得不承認雲陵的簫是真的很好,不愧是京城三絕之首。

一曲終,雲陵輕撫玉簫,道:“姑娘似乎心有煩憂?

《玉妃引》本不該如此哀怨。”

顧清秋看著雲陵,行禮道:“是小女心緒不寧,配不上公子這一曲。”

雲陵略皺眉道:“無妨,曲通人心罷了。

姑娘心有憂慮該尋法子解去纔是,暗自神傷終不是長久之計。”

顧清秋笑道:“公子說的極是,小女記下了。

雪也漸停了,小女便就此告辭。”

雲陵拿起顧清秋的茶杯為她續上茶道:“姑娘再喝一杯茶罷,謝姑娘彈此一曲。”

顧清秋接過茶,當酒一般一飲而儘道:“多謝公子,就此彆過。”

入雪扶著顧清秋走遠,初元道:“殿下,可要屬下去查探那位姑娘?”

雲陵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今日的事情你隻當冇有看見過,同孤扯上關係無故壞人家姑娘清白到底不好,再者……幾位皇弟怕是也不會善罷甘休。”

初元恭敬行禮道:“是,屬下謹記。”

顧清秋坐上回府的馬車後,對入雪道:“方纔的事情,回府後一字都不許說出去。”

“可是那位公子的身份有問題?”

入雪不解,雲國並不太注重男女大防,況亭內又不止他二人。

顧清秋隻道:“不是你我能招惹的,便是父親也招惹不起,權當今日之事冇有發生便是了。”

入雪一聽連國公爺都招惹不起,忙道:“是,奴婢知曉輕重!”

顧清秋離開清靈寺後,去了花想容。

花想容的掌櫃是花柒,花柒見顧清秋來了,交代了手頭的事情便上二樓去伺候。

花柒行禮道:“奴家見過姑娘。”

顧清秋道:“不必多禮,近來鋪子可還忙的開?”

花柒道:“是比平日忙些,不過也還應付的來,勞姑娘記掛。

姑娘今日來的巧,昨兒梓月從蘇州寄了些東西過來,姑娘來瞧瞧?”

三人繞過多寶閣後,花柒打開兩個箱子,拿出裡頭的一把團扇,遞給顧清秋道:“這一箱子的東西,就這個最好。

姑娘瞧,這扇麵用的是羅綢,貴在精細!

這扇墜子更是不必說了,這玉石一類,姑娘比奴家還懂些。”

顧清秋細細看了扇麵確實不錯。

瞧著壓在下一層還有一塊帕子,顧清秋拿起來看,不想觸手柔軟,帕中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待顧清秋轉過來帕子來瞧,又成了並蒂海棠。

構思又巧妙、繡工又細緻的繡娘怕是上京也冇幾個,怪不得梓月要留在蘇州。

顧清秋挑了幾樣東西後,又問了一些花想容的事,花柒一一答了,顧清秋囑咐了些事宜便回府了。

回府後顧清秋還未到清靜苑,便遇見了竹香。

“請大小姐安。”

竹香一麵行禮一麵道:“老夫人著奴婢來請大小姐去留歡堂用晚膳。

老夫人又聽說大小姐昨夜又夢魘了,很是擔憂大小姐。”

顧清秋同竹香往留歡堂去:“勞竹媽媽走這一趟,祖母記掛著我,我自然也記掛著祖母,不知祖母近來可好?”

竹香笑道:“老夫人一向安好,隻是近來天寒,便愈發不愛動了。

這不,自午後起便不曾下雪了,老夫人在留歡堂無趣的很,這纔想叫幾位小姐一塊過去解悶兒。”

兩人說笑著便到了留歡堂,留歡堂內早有幾位小姐在,兩位夫人也在。

顧清秋進去給顧老夫人和二位夫人問安,顧常欣等人也起身一同默默給顧清秋行禮。

顧常雪道:“大姐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連祖母用膳都要等大姐回來!”

顧清秋向顧老夫人行禮道:“祖母,孫女不是故意晚歸。

今兒是十五的大日子,孫女便早起去清靈寺趕著上頭香,在寺中聽大師誦經,下山才晚了些。

孫女又想起前兒日子裡碰見蘭媽媽說祖母的紅參快用完了,孫女又親自去榮善堂挑了這支紅參來孝敬祖母,這才誤了時辰,讓祖母等孫女,是孫女的錯。”

顧老夫人讓蘭媽媽扶起顧清秋道:“好孩子,快起來!

難為你還想著祖母。

聽入雪說你仍舊夜裡睡不安穩?

不若宣府醫來瞧瞧?”

顧清秋笑道:“不妨事的,府醫來了多少回了也不見好轉,那藥又苦,算了吧。”

三夫人道:“大小姐既然不願吃藥,那便放些百合在房內,我聽說百合有安神的作用。

恰好今早我莊子上送來了幾盆百合,等晚膳後我送大小姐兩盆。”

顧清秋含笑道:“清秋謝三嬸嬸。”

顧常雪還待開口說話,顧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後,道:“你們都是國公府的小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須得明白這個理兒纔好。”

顧長雅藉口道:“祖母說的極是,雅兒纔不會像西姐姐那樣針對大姐姐!”

顧常雪盯著顧長雅暗恨,一個小丫頭也敢在她麵前蹦躂!

這一頓飯吃的極其怪異。

顧常欣看看顧常雪又看看顧清秋,自己是蓮姨孃的女兒,蓮姨娘又是老夫人身邊的人,隻要彆人不來招惹她,她自然不會冇事找事,安安分分的國公府也不會虧待了自己。

顧長歡吃的倒是儘心,左右她是嫡女,又是三房的人,萬事都不需要留心也都與她無關,自有大房和二房去斟酌,吃飽喝足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