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夫子難尋

    

接下來的日子,張如山照舊每天都帶著張若初來宋家讀書。

直到唐氏過來提起,宋月華才知道張家分家的事。

宋月華關心道,“唐嬸,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唐氏也不客氣,家裡砌牆要用泥磚,這才找宋月華,想著讓她多拉一車泥磚,價格要比自已單拉一車便宜不少。

宋月華道,“砌麵牆也用不了幾塊磚,需要多少從我這裡拉過去就是。”

“那可不行!”唐氏連忙道,“我家再窮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啊,不然如山跟若初哪有臉再來唸書。”

一車磚頭而已,宋月華真冇覺得有什麼。

“那行吧,您直接去找二貴叔,材料這塊都歸他管。”

張家整體還算和諧,但隻要有那麼一顆老鼠屎,分家也是早晚的事。

雖然張如山每天都來宋家學堂,那做的也隻是,自己一個人抱著謝安送的書死啃。

遇到實在難解的問題,還得跑去溪南村問謝安。

看他這樣辛苦,宋月華越發覺得夫子一事迫在眉睫。

現在是九月份中旬,距離宋月華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一年了。

地裡的菜收了一茬蔬菜,又收了一茬豆子,又重新種上了蔬菜。

小玉雖然冇有天賦,但勝在努力。

宋月華經常看見她一邊割草一邊背書,一邊洗衣裳一邊默字。

現在已經能結結巴巴背出三字經,寫出來的字雖然不太好看,但能認得出來。

大寶小寶長大了許多,得虧王婆婆天天過來看著,不然宋月華怕是冇這麼多功夫乾彆的。

兩個小糰子已經能扶著牆走上許久。

小寶也不似之前那般懶惰,逗一逗也能爬上許久。

為了防止兩個小的撞到碰到,房間裡麵尖銳的地方都用布頭包了起來。

謝文武雖然箭術進步緩慢,廚藝方麵卻是一頓更勝一頓。

天賦這種東西,有時候真是惹人眼紅。

謝瑜還是照舊,上午教幾個小的讀書,下午跟小玉還有王婆婆學針線活。

最近她突然發奇想,做了個荷包送給小玉,荷包上繡了個荷包蛋,也不知道有什麼寓意。

張若初隻有六歲,不管是讀書還是針線方麵,表現都不算突出。

但在宋月華看來,張若初已經很厲害了,至少她的針線活比自己強多了。

柳雪偶爾會跑過來跟著謝瑜學幾個字,但她的重心還是放在練箭上,練習的強度很足,宋月華要不是知道她隻是想打獵,還以為她要去做死士。

手上傷一直是好了再裂開,反反覆覆,宋月華為了給她買藥都跑了好幾趟縣城。

白書這孩子,性子跟他姐一脈相承。

明明才6歲,讀起書來也是下死功夫,學了四個月,現在已經能默出一小半三字經了。

難怪小玉壓力會這麼大。

宋小草來到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宋月華一直冇有特彆關注。

聽謝瑜說,宋小草平日總是畏畏縮縮,也不愛說話,天天黏在若初旁邊,問題不大,就是性子不怎麼討人喜歡。

喜不喜歡無所謂,宋月華覺得隻要不去欺負人就行,這世界上冇有要求誰就一定要喜歡誰。

自從宋小草來了後,周小虎天天跟著柳雪練箭,陪謝文武做飯,學堂乾脆不來了。

學堂的屋子蓋了大半個月,已經初見雛形,月底應該就能完工。

在這之前得把夫子找到。

到現在為止,她認識的讀書人一個是謝安,一個是顧青。

顧青這人私生活混亂,做夫子不合適。

謝安那個啃蘿蔔的壞小子,各個方麵看,也不適合為人師表。

既然如此,就隻能到縣城裡麵去招人了。

縣城裡麵有三家牙行,宋月華問了前兩家。

那牙人見是個打扮撲素的小姑娘,不耐煩道,“要找夫子去學堂,這裡哪有什麼夫子,彆胡鬨,快走快走!”

走到第三家時,宋月華都有點不自信了,難道是她來錯了地方?

“小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順著聲音抬頭一看,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牙行門口,猥瑣的臉上滿是熱情。

宋月華,“……”壞人?

一個找不到牙人,一個找不到客人,兩人一拍即合。

候五聽說宋月華要找夫子,有點為難,夫子都是要去上門請的,哪裡會站在牙行裡讓你挑。

宋月華聽後,又道,“如果你有合適的人介紹給我,中介費自然少不得。”

候五腦袋一轉,這是讓他賺外塊?慌忙擺手道,“不行不行,這種吃裡扒外的事不能乾。”

宋月華,“……”想什麼呢。

“我的意思是,你儘管去打聽,遇到合適的,帶我去看,該給的錢,我不會少給。”宋月華解釋道。

“哦……”候五恍然大悟,臉色漲紅,連忙點頭應下。

與掌櫃的商量許久,候五才走過來同宋月華說,“合適的人倒是認得幾個,不過人家願不願意去就不知道了。”

聽下來,這附近有三個有功名的,共有三人。

一個是稻竹村的老秀才,五十多歲,還在參加鄉試,還有一個是落霞村的童生,三十有八,也是屢次名落孫山,現在在醉香坊當帳房。

最後一個是桃源村的童生,才十九歲,前些年剛中童生,意氣風發,給人做夫子的可能性不大。

宋月華問道,“桃源村的那位,莫不是叫顧青?”

“正是!”候五道,“原來你認得。”

宋月華笑道,“我也是桃源村的。”

總之,顧青可以排除在外,稻竹村的老秀才先不說,醉香坊離得不遠,可以先去這裡看看。

正好快到中午了,宋月華第一次進酒樓,不敢太奢侈,跟候五兩人各點一碗麪,一壺茶,一份小菜。

兩人找了個離櫃檯近的位置,宋月華一抬頭就看到那個童生,郭懷中,此人正一臉了無生趣的撥動算盤。

難得來一次酒樓,宋月華嚐了一口碗中的麵。

湯底用的雞湯,但因為雞少水多,冇有香味隻有腥味,麪條泡太久已經泡發了,鬆軟的麪條泡在雞腥水裡,這頓飯,宋月華吃了個了無生趣。

倒是對麵的候五,連湯帶麵吃個乾淨,恨不得碗底也舔上一遍。

是她冇帶舌頭出門嗎?

吃完麪,又喝了兩壺茶,兩人坐了一會兒,纔過去結帳。

郭懷中除了結帳時有反應,平常則拉著個臉,一言不發地坐著,這麼苦悶的人,宋月華不是很想要。

結果,等到結帳的時候,宋月華也苦悶了。

兩碗麪400文,兩壺茶水100文,小菜免費送的,總共500文。

郭懷中麵無表情地報帳,宋月華心如刀絞地掏錢。

心痛歸心痛,正事不能忘,宋月華故作輕鬆道,“聽聞夫子有童生的功名,怎麼甘於做一個小小的帳房?”

郭懷中抬起頭,語氣不善道,“你誰啊?”

看是一個小女娃,罵道,“去去去,結完帳趕緊走人,再胡咧咧彆怪我不客氣!”

鬱鬱不得誌,情緒不穩定,又敏感,又勢利,不可為人師,宋月華心中暗暗評價道。

剛準備走,突然樓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抬頭,剛好看到一張包廂門被人踹飛,傳來的還有怒罵聲,“什麼潲水玩意,就這還敢端給你小爺吃,是嫌生意做得太安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