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贏李漱 作品

第1136章 打焉耆

    

-帳內一片寂靜。

裴行儉和陳阿賓,呆呆的看著房贏手中密令,眼中一片震驚。

他們怎麼也冇想到,這次行軍,居然是天子親自授意。

“這…怎麼會這樣?”

裴行儉不可思議的叫道:“咱們不是剛剛打完高昌嗎?為何還要馬不停蹄的攻下焉耆?”

“因為要先下手為強。”房贏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的灰塵,淡淡說道:

“據可靠訊息,焉耆已經徹底倒向了西突厥。”

什麼?!

裴行儉和陳阿賓對視一眼,皆從對方臉上看出震驚之色。

“你們冇有聽錯,西突厥重臣,阿史那屈利啜的弟弟,即將迎娶焉耆王之女,莫言花....西突厥與焉耆約,馬上就是唇齒之國了。”

聽著房贏的敘述,陳阿賓眉頭皺起:

“焉耆為何要這樣做?要知道,不久之前,他們還邀請大唐共擊高昌。”

“那是因為,他們想驅虎呑狼…”

房贏站起來,都到地圖前,手指敲了敲圓圈的位置:

“焉耆國,去長安七千三百裡,戶四千,口三萬二千一百,勝兵兩千人……”

“西麵據山,道險易守,泉流交帶,有魚鹽蒲葦之利。”

“雖然使用天竺文字,信奉佛教,可由於法度不嚴,民眾普遍粗鄙少文,驍勇好戰,自古以來,便是西域著名的強盜窩。”

“所以,這次也不例外。”

房贏抬起眼簾,看著麵前二人說道:

“他們本想利用大唐,打殘高昌,自己好去吞併高昌土地,逍遙快活。”

“可他們冇想到,我大唐打下高昌後,不走了……”

“不走了?”裴行儉瞪大眼睛:“難道不實行羈縻統治嗎?”

“不是的。”房贏搖了搖頭,說道:“這次聖人要在高昌故地設州立縣,成立安西都護府,徹底將其納入帝國懷抱。”

裴行儉驚訝:“你怎麼知道?”

房贏看了他一眼,冇說話。

裴行儉張了張嘴巴,立刻秒懂....顯然,這也是皇帝與房贏事先商定好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暗中派我們攻打焉耆,也是計劃的一部分了....”陳阿賓經過最初的驚訝,恢複了高冷神態:

“我大唐已在安西駐軍,焉耆就算和西突厥結姻,他有膽子搗亂嗎?”

“有!”

房贏眼中泛起一絲冷意:“你們如果不瞭解這個國度,可以想想漢書。”

“當年王莽滅漢,西域大亂,焉耆便反了水,派兵攻殺了西漢最後一任西域都護——但欽。”

“五年後,五威將軍王駿,率大軍進入西域,焉耆假意歸降,卻伏兵將王駿攻殺,並殺死了王莽新朝的唯一一任西域都護‘李崇’……”

“緊接著,東漢新立,根基不穩,第一任西域都護‘陳睦’,及手下兩千漢軍,又被焉耆攻殺。”

“區區蕞爾小國,竟然在六十年內,連殺三朝共四位兩千石高/官,簡直是大膽妄為!”

“直至漢和帝永元二年。”

“班超一舉擊敗了強大的貴霜帝國,這才讓焉耆因恐懼而歸順……”

房贏說著,深吸一口氣:

“所以,焉耆必須要打!”

“而且還要像班固一樣,把他們打疼。”

“因為對於焉耆這樣的反覆無常之輩,唯有以殺止殺,才能永固邊陲!”

“說的好!”

裴行儉聽得熱血沸騰,雙拳緊握。

陳阿賓也臉色泛紅,平日高冷的雙眸,迸發出強烈的戰意:

“既然要打,那便開始指定計劃吧。”

房贏點點頭,扭頭望向裴行儉:“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小裴,你來。”

“好!”

裴行儉當仁不讓。

他低頭看著地圖,手指點在一處:

“這裡,是我們目前的位置,銀山磧。”

“往西四十裡,便可抵達焉耆界呂光館,又經盤石百裡,再西南百四十五裡,經新城館,渡淡河,可至焉耆鎮城。”

裴行儉停頓了一下,眼中閃爍了智慧:

“焉耆所都週三十裡,四麵大山,海水繚其外,眾流交雜,群山外繞,極為險固,所以……”

話未說完,一旁的房贏忽然接上:

“所以需要渡水而戰!”

裴行儉豁然抬頭,看向房贏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

原因無他。

房贏搶了他的詞!

“我建議夜襲,趁夜渡水,然後待天明時,突然出擊,登上城牆,敵軍必然大亂……”

看著侃侃而談的房贏。

裴行儉臉皮抽搐,兩眼發直,心裡彷彿有一萬頭駱駝奔過。

房贏說著說著,發現了小裴不對勁,小心翼翼的關心道:

“裴兄,你冇事吧?”

“我....冇事!”

裴行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激盪,問道:

“房兄自稱不諳軍事,今日為何如戰神附體,想到了這般戰法?”

…因為當年郭孝恪就是用的這招....房贏心中唸叨著,背起雙手,故作深沉的一笑:

“排兵佈陣,不是我不能,而是不想。”

“啊?竟是這樣!”

裴行儉頓時心生敬佩。

我就知道,房二郎文武雙全,怎麼可能對兵法一竅不通?

他一定是看我年輕,故意給我機會,讓我曆練……師父說的果然冇錯,跟著他有肉吃!

與此同時。

陳阿賓也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房贏,眼神說不出的溫柔似水:

“少爺真厲害……”

此話一出。

房贏和裴行儉頓時一驚。

裴行儉眼睛瞪的好似銅鈴,指著陳阿賓,磕磕巴巴的道:

“阿賓,你…你不曾女裝,聲音為何變成女人了?”

房贏更是麵如土灰:“阿賓啊,你是不是變彎了啊……”

陳阿賓愣了下,隨即恢複了高冷的神態,隨口說道:

“抱歉,許是一路上常扮女裝,一時間有些人戲不分。”

“彆啊!”

房贏趕緊強笑道:“等打完了焉耆,你還是去趟青樓耍耍吧,不然真要變成女人了!”

陳阿賓臉色一冷:“不勞少爺費心,我先去將聖人密詔公開,以免軍心不穩。”

說罷,轉身離開。

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裴行儉心有餘悸:

“房兄,你有冇有覺得,他越來越像女人了……”

“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房贏托著下巴,分析道:

“你看,他走路的時候,腰胯會不自覺的扭動,雖然幅度不大,可仔細看也能看出來。”

“那是因為女子天生盆骨大…”裴行儉眯了眯眼睛:“從後麵看,確實能讓人有幾分想法。”

房贏陡然一驚。

心說臥槽!莫非又彎了一個?

感受到房贏的警惕,裴行儉看了他一眼:“你為何那般表情?”

房贏深吸一口氣:“你如果對他從後麵做些什麼,會讓我想起了一口歌。”

裴行儉好奇:“什麼歌?”

房贏輕吟:“後來,終於在眼淚中發現,有些人,一旦戳過就不窄……”

裴行儉一臉茫然:“啥意思?”

他還是太年輕了啊....房贏心中暗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先去休息吧,馬上就要到焉耆城了,儲存好體力,乾一票大的。”

……

風沙茫茫。

天空的太陽依然燥熱。

越到焉耆,周圍的風景便會越綠。

浮沙和礫石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綠色的小草。

茂密的樹木在河邊生長,茂盛翠綠的枝丫,訴說著沙漠綠洲的曆史。

這一日。

月朗星稀。

一片白茫茫的月光,照在湍流的河水上,蕩起的水花在月色下閃爍著點點白芒。

大河之東。

焉耆都城巍然矗立。

《新唐書》列傳記載:焉耆所都週三十裡,四麵大山,城極大,在海水之北,大河東岸,

海,便是博斯騰湖。

河,就是海都河。

也是西遊世界中的“通天河”。

全長數百公裡,山澗大的曲彎處就達一百八十八處,真可謂千曲百折始到頭,千迥百轉成正果。

緩流折彎處。

一個又一個身影,從河中浮遊而出,悄無聲息的登岸。

除了五百名軍士看守馬匹,剩餘的飛火軍,全都集結於此,密密麻麻的匍匐在岸邊,等待指令。

隊伍之首。

房贏抹了把臉上的水漬,放眼遠眺。

皎潔的月光,照在焉耆城上,城牆在月下清晰可見。

“真是一副美景啊....”

房贏眯了眯眼睛,發出讚歎。

在唐詩中,詩人們會用華麗的辭藻讚美明月,讓人覺得非常浮誇。

實際上,古人冇有說謊。

有證據表明,唐朝的月亮,比一千年後更大更圓。

不僅大,還很亮。

亮如白晝的那種,好似一號特大的照明燈。

這種明亮,房贏的父輩曾經見過,可不知為何,這種光明已多年不見。

連同一起消失的,還有漫天的星光……

“現在幾時了?”一旁的裴行儉低聲開口。

陳阿賓想了一下,才確定道:“子時了。”

“都這麼晚了?”

裴行儉低聲抱怨:“這地方太奇怪了,天黑的時間,比長安要晚一個半時辰。”

“那是因為有時差。”

房贏解釋了一句,轉頭吩咐:“全體休息兩盞茶時間,然後一鼓作氣攻城。”

“喏。”

身後一名飛火軍答應了一句,然後掉頭傳達命令。

夜色寂寥。

微風輕輕拂過。

極大的晝夜溫差,讓陳阿賓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房贏馬上察覺到她的異樣,悄悄挪了挪身體,貼在對方身側,關心的問道:

“很冷嗎?”

“嗯,好多了....”

陳阿賓臉頰有些發紅。

因渡水而戰,他們全都未著鎧甲,房贏緊貼著她,強壯的身體發出熱量,讓她感到暖洋洋的。

感受著房贏的溫暖,她抿了抿嘴唇:

“少爺,為何不用火攻?咱們的火藥還富裕不少,完全可以攻克焉耆。”

“嗬嗬,少年,要懂得節製啊。”房贏笑道:“這一仗用完了火藥,萬一遇到險情怎麼辦?”

一聽這話,裴行儉探過腦袋:“對了,火藥用完了,如何補充?”

房贏笑了笑:“不急,等這一仗打完了,火藥會源源不斷的。”

說完這話,他轉頭望向焉耆城,眯了眯眼睛:

“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悄悄的進城,打槍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