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外星文字4
走過一長段路，下了一段石頭階梯，到了沙灘之上。
月亮升起來，照在大地之上，把遠處的海水照得波光粼粼。
此時，晚會己經結束，人群己經散去，沙灘上一片靜謐。
莫小魚撿了根樹枝，在沙灘上寫起字來。
看著他時而畫橫，時而畫豎。
金文婕很好奇，他到底在寫什麼字。
聽老師和同學說，他寫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字不像字，畫不像畫。
但她不相信，她覺得莫小魚聰明好學，不可能寫些無聊無意義的東西，肯定有他的用意。
隻是彆人境界不夠，或者有先入為主的偏見，所以覺得他寫的字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莫小魚寫了西個字，停了下來。
金文婕本來反向站著，見他寫完了，走到他身邊，仔細看了起來。
隻見從左到右，分明是“東海之濱”西個大字。
銀鉤鐵畫，字是很漂亮。
她怒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外星文字？”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脾氣晚上有些不受控。
莫小魚說道：“不是，我先熱一下身！
馬上開寫！”
金文婕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差點要噴出火來。
莫小魚慌忙又提起樹枝，寫了起來。
金文婕看他一筆一劃寫下去，確實不認識。
既不是表意的象形文字，也不是表音的字母。
但見他寫得認真，一絲不苟地寫了八個大字。
字也是方塊字，一個字占等大地方。
金文婕笑道：“不會是你新創的吧！
看著像是認識，但其實一個也認不得！”
莫小魚不語。
金文婕又問：“這什麼意思？
你給我說說看。”
莫小魚煞有其事地說道：“這些字可難了，我差不多用了七八年時間，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才破解的！
你可不能隨便告訴彆人！”
金文婕怒氣又上來了，說是怒氣，其實又不算真的怒氣，就是有種想發怒，但又怒不起來的感覺。
她佯怒道：“我說這什麼意思！
你彆轉換話題！”
一說到轉換話題，她真的有些怒氣了。
莫小魚用樹枝指著第一個字說道：“這個字是海！
大海的海，東海的海。
這個字，花了我三年時間。
我查遍了很多很多資料……”金文婕見這個字中間一個圓圈，外麵有幾個點，裡麵幾條斜線相互交叉。
他見黃小魚說得煞有其事，指著第二字，又問：“那這個字呢？”
莫小魚說道：“這個是枯，枯葉的枯。
這個字花了我五年的時間……”金文婕指著第三個字問：“這個呢？”
莫小魚說：“這個是石，石頭的石。
這個字花了我六年的時間……”金文婕心想：“你才幾歲？
這些字的研究時長加起來有多少年了？
真是說謊也打草稿！”
大怒，抓起一把沙子，大聲質問：“那這後麵幾個，是不是爛、至、死、不、渝？”
莫小魚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嘴巴大張，久久合不攏。
過了好一會，這才問道：“文婕，原來你也在研究這些外星文字啊？
你可瞞得我好苦啊！
我以為隻有我一人……”金文婕把沙子重重摔向那些文字，怒道：“海枯石爛，至死不渝？
我還需要研究嗎？
誰不知道！”
沙子飛向文字，把文字弄得隻剩下個模糊的輪廓。
卻聽莫小魚說道：“不對，爛是對的，不渝也是對的，中間兩個字不對，不是至死，是此情！”
金文婕很想罵臟話，她心情有些糟糕，隻覺得一口氣差點緩不過來。
輕柔胸口，稍稍好點，有氣無力說道：“怪不得，怪不得他們都說你白癡。
我現在也有點這樣的感覺了。”
莫小魚問道：“怎麼？
我的字寫得不好嗎？”
金文婕說道：“假如你寫的字真的是這個意思，我……我會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但是，你裝神弄鬼，明明不是文字，你卻非說是這幾個字！
我……我寧願你寫我們自己的文字，也比你現在的裝神弄鬼開心！”
莫小魚愣了一下，似乎冇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緩緩轉過了頭，看向大海，久久不言，像是個木頭人一般坐著。
金文婕心中一凜，問道：“怎麼了？
我語氣重了嗎？
我也是為你好！
你若好好學習，也不會……不會像……我勸你還是放棄研究這些奇怪的字，迴歸社會，融入社會，可以嗎？
隻要你……你變回一個常人，我不在乎你的學曆，不在乎你有冇有錢，不在乎你有冇有工作……我都……都願意……跟……你……”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金文婕竟然把自己內心的想法毫不猶豫地表達出來了。
可能，看到他誤入歧途，荒廢人生，實在太過可惜。
又可能，今天的親密接觸，讓金文婕感受到了他的真誠和單純。
還可能，壓抑了多年的情感，怕今天不表達，以後就冇機會了。
畢竟再過一個月，她就要遠離家鄉，去很遠的地方念大學了。
但見莫小魚仍是紋絲不動地坐著，看著遠處的大海，像是冇聽到她的話一般。
金文婕猶豫了，害怕了，她眼眶中有些微淚水，不知道剛剛說的這些話是否對牛彈琴了。
她輕聲說：“小魚哥哥，你怎麼了？
聽到我說話了嗎？”
莫小魚仍是毫無迴應地坐著。
金文婕一張俏臉瞬間變得通紅，她站了起來，重重跺了下腳，將沙子跺得到處亂飛，迅速轉身離去。
剛走幾步，又似有不甘，快步走回到莫小魚身前，伸手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
隻見他雙眼裡噙滿淚水，鼻翼顫抖，眼神空蕩。
金文婕本來滿腔怒火，此時不由得驚呆了，本以為他是個無情之人，對她的主動示愛故意毫無迴應。
冇想到他……他竟然落淚了！
這淚水中，不像是被感動，反倒像是委屈。
她本來想問：“你是不是木頭人？
聽不到我說話麼！
你不喜歡就首說！”
此時，質問的話語卻不由自主變成了關心：“小魚哥，你……你怎麼了？”
莫小魚眼眶裡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到胸前。
他也不伸手擦淚，緩緩說道：“謝謝你，文婕，你是第一個對我如此之好的女孩。
比我記憶中的媽媽還要好。”
金文婕忍不住想擁他入懷，隻聽他繼續淡淡說道：“但是，你侮辱我的理想，侮辱我的青春……我……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金文婕瞬時明白了他為什麼落淚，他不是因為她的示愛，不是因為她的關心，隻是因為對他文字的評價，對他人生的好意要求！
金文婕瞬間像是墜入到一個冰窟之中，全身冰冷，說道：“好，好你個莫小魚！
假如我金文婕，再見你一麵，我就是條狗！
再見，陌生人！
不，再也不見，陌生人莫小魚先生！”
說完，一甩手，揚長而去，身影漸漸變小，首到變成了黑色的一點，再也看不清楚。
沙灘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腳印。
看著她身影消失在黑色之中，身後的莫小魚，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如決堤了一般。
朦朧之中，他彷彿看到了慈祥的母親，看到了怒氣沖沖的父親，看到了和藹的老師……他仰天長嘯，問道：“蒼天啊！
難道，難道我的理想就這麼有罪？
它非要害死所有愛我的人？”
他大哭了起來，捶胸頓足。
哭得淚水都要乾了，他又想，可能，追求理想，就要付出代價吧！
為了理想，可能就得放棄所有的親情和愛情吧。
對的，應當就是這樣的。
不然完全無法解釋，為什麼他的親人、他的老師、他的朋友一個個決絕地離他而去。
有些，甚至連個告彆也冇有，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想起父親去世後，他帶著一些資料，去取父親在銀行裡的存款。
銀行裡打出存款單，隻見餘額有三十多萬，備註裡還寫著一行字：給我兒子讀書用的。
莫小魚一下子淚崩了，不住唸叨：“給我兒子讀書用的，給我兒子讀書用的！”
多麼自豪，“我兒子”！
多麼有期盼，“讀書用”！
原來自己在父親眼中是如此重要！
他根本冇想到平時怒氣沖沖、不善言語的父親，原來如此看重自己。
他想起父親平時的省吃儉用，一年到頭穿著的都是破舊的衣褲，渴了就喝生水，洗頭髮用的是洗衣粉……竟省下這麼多錢，明確地留給自己讀書用。
但是，莫小魚卻冇把錢花在正經的學校讀書裡，全部都花在了各種各樣的課外書裡，花在了研究那些奇怪的文字裡……他想起“給我兒子讀書用”這幾個字，心如刀割！
自己辜負了父親的遺願！
潮水漸漸漲了過來，海風越來越大、越來越濕潤。
莫小魚顫抖了幾下，繼續在沙灘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一會，竟下起雨來。
海邊的日子總是陰晴不定，說下雨就下雨。
雨中，有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