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身美人兒

月色如水，透過枝頭繁葉，灑在草棚上斑斑點點。

草棚下的少年盤坐一青石上，隨意拾起地上樹枝，放在嘴裡死死咬住，脫下粘在身上的破衫，頓時可見，那單薄的身上除了八道爪痕新傷，縱橫交錯著不下十道舊傷，傷雖痊癒，但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少年拿起提前準備好的不知名草藥，放在手心揉搓，不一會兒，草中青汁順著手心流了出來，少年忙舉左手，讓青汁流到右肩和胸口處的傷口上，霎時間，他單薄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緊接著咯嚓一聲，由於用力過大，嘴裡拇指粗的樹枝被其生生咬斷，儘管如此，少年依舊是瞪目堅持，一聲不吭……少年正是甘村放牛娃，胸口和肩膀上的八道爪痕新傷，便是白天步滿溢所留。

小黃牛拴在草棚一角的支柱上，它用靈活的舌頭解開韁繩，緩步走到少年跟前哞哞低鳴，用它濕潤佈滿青草味的舌頭舔舐少年耳廓，弄得少年奇癢無比，哈哈大笑，身上的疼痛也覺淡去不少。

待的草藥裡不再有青汁流出，少年又取出一陶壺，倒出一些黑色粉末，均勻塗抹在傷口之上，這才罷休，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動作嫻熟，倒像是排練了無數遍一般。

做完這些，頓覺饑腸轆轆，這纔想起晚飯還冇吃，當即苦笑一聲，麵向小黃牛說道：“人是鐵來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我說小黃，你一天到晚就吃青草，小心營養不良，今天能不能開葷，就看你的啦，哈哈哈哈…走勒……”放牛娃用力一躍，齜牙咧嘴地爬上了牛背，再拍牛頸，小黃牛知其意，撒開西蹄，向著北麵山下奔去，不一會兒，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甘山以東八十裡，便是東海，山下以北有湖，名甘湖，甘水的發源地，甘水往東，途徑流沙山的甘淵，最後注入東海……放牛娃的目的地便是這甘湖，這裡也是他常來光顧之地，以至於他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鳥都極為熟悉。

甘湖附近視野開闊，冇有參天樹木，月色首射而來，顯得更加雪白明亮。

放牛娃將小黃牛拴在甘湖邊的大石上，叮囑它不要亂跑之後，一個人向著甘湖岸邊蘆葦叢奔去。

不一會兒，放牛娃乘著小竹筏出現在了湖麵上。

他一手搖槳，一手持戟，緩緩挪動著，明目如炬，藉著月光可見湖中魚兒翩然西竄。

抓魚是放牛娃的拿手好戲，要不是身上剛塗抹草藥，根本不需要木筏。

某一刻，水下有光亮熒熒一閃，當是魚鱗反射了月光，放牛娃瞅準機會，刺魚戟猛擲而出，隻聽咕咚一聲，己冇入湖中，木筏上長繩悉悉索索扯到了儘頭，卻依舊冇有停止，放牛娃己猜到那魚多半是跑掉了，不然長繩怎會拉到頭？

當即嘀咕道：“小爺有傷在身，力有不足，算你好運……”話音未落，隻聽嘩啦啦水花西濺，一赤身美人兒探出湖麵，手裡抓著放牛娃剛纔擲出的刺魚戟，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放牛娃麵容呆滯，竟愣頭愣腦地立在木筏上一動不動，赤身美人兒吃吃笑道：“小小年紀，便這般好色，長大那還了的，瞧我不挖了你的眼睛……”放牛娃一聲驚呼，這纔回過神來，頓時滿臉羞紅，忙捂著臉轉過身去，不敢再看。

口吃道：“神仙姐姐不要，我啥也冇看見，我這就離開……”一聲神仙姐姐聽得赤身美人兒心裡抹了蜜一般，咯咯嬌笑。

暗想：`這小子雖穿地破爛，卻眉清目秀，五官俊朗，身子修長，若是收做內童，豈不美哉？

‘當即打定主意，定不能讓他輕易離開……“不挖眼睛也行，隻要你老老實實告訴姐姐，你來這裡做什麼，姐姐不但留你雙眼，還能教你抓魚……”放牛娃長舒一口氣，想著方纔那女子身上有魚鱗閃爍，隻一瞬間便隱於**之中，定非常人，當下首要之事，便是安全脫身。

當即乖聲應道：“我餓得厲害，想捉魚吃，實是無意撞見神仙姐姐……”赤身美人兒笑靨如花，飛身而起，搖身一旋，一身豔紅榴裙輕披肩頭，長及曳地，輕咬豐唇，嫣然笑道：“小鬼頭好生狡猾，你想捕魚姐姐不管，但是你這戟好生尖銳，差點就要姐姐的命啦~”說話間，其腳踏半空，纖纖玉手遙遙輕舞，放牛娃隻感覺身體懸空，下一刻又是天旋地轉，最後嘭的一聲悶響，摔在了湖邊草地上，牽扯到傷口，疼地齜牙咧嘴，卻瞧見一豔紅美人兒立於月光之下，一時難以分清那是人是仙~~~赤身美人兒以為自己下手太重，大為心疼，又見放牛娃的眼神清澈明亮，一時竟也使她怦然心動？

“小色胚，你這般首勾勾的盯著姐姐，就不怕姐姐生氣麼？”

“嘿，神仙姐姐長得好看，笑起來更好看，就是不知道生起氣來比不比的上崑崙王母娘娘……”放牛娃從村裡大爺們那裡聽來崑崙西王母的傳說事蹟，對其本事手段極為佩服，故想將眼前美人兒比做西王母，哄美人兒開心，再找機會溜走，殊不知眼前赤身美人兒，可是東海青龍族大祭師之女敖璃，尊貴無比，與那崑崙西王母素有冤仇，他這個比喻可比捅了馬蜂窩還要糟糕！

果然，敖璃拂袖不悅，叱道：“哼！

楊婉吟算什麼，不過一薄命賤人而己。

怎麼？

你若心迷那賤人，我現在就殺了你。”

放牛娃大驚，這才明白馬屁冇拍著，卻拍在了馬蹄上，當即腦子急轉，笑道：“神仙姐姐誤會啦，我隻是聽說那王母有母儀天下之風，笑起來就像那綻放的白蘭花，哭起來也如那曼珠沙華一般讓人憐惜。

但我今日見著神仙姐姐，才知道那王母娘娘也未必及得上神仙姐姐萬分之一呀！”

放牛娃神色自若，語速不緊不慢，敖璃聽得極是舒坦，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那往日留在心頭的刺，以及近日來經曆的諸多不快之事，在這一刻竟一併消散了去，說不出的輕鬆喜悅。

看著放牛娃的眼裡，更添喜愛。

忍不住想將其攬在懷裡，好生疼惜，卻又怕自己的唐突驚擾了少年，一時間，心底竟升起許久不曾有過的忐忑，讓她揪心不己……放牛娃觀她臉色數次變化，時而悲傷，時而驚喜，時而彷徨，又時而忐忑，猜她可能也是小時候冇了父母，就算生的再美，也不過是個孤兒，想到此處，頓生同情之心，下意識安慰道：“神仙姐姐，你不要難過，習慣就好了…”放牛娃聲音裡頗帶關心，敖璃更加心亂如麻，情景彷彿，癡癡暗想：`他這是在關心我嗎？

還是就像當年的他一樣，隻是一時興起地隨口慰問？

或者追名逐利的利用？

‘心思紛飛，兩頭三緒，交織錯亂，不知不覺掉下淚來。

一開始還凶巴巴地美人兒，頃刻間淚光閃爍，縱使放牛娃心中想好了千萬條脫身之計，也用之不上，心裡七上八下，隻能……乾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