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毒

來到宮門前，葉管事向守宮門的士兵遞了牌子，士兵與往常那般，照例檢查了一下馬車和帶著的那些樂器的隨從，看到是宮裡請來的貴人，便放行了馬車。

馬車走過外牆，穿過宮門，徐徐駛入宮內。

臨近大殿之際，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葉管事三步並兩步的朝雲芷清乘坐的馬車前走去。

“雲老闆，大殿就在前麵，奴家不便相送，就停在此處了。

老奴囑咐您的，您可都記下了？”

說罷，趕車的小廝規規矩矩的跪在馬車旁，流珠掀開馬車簾，扶著雲芷清便下了車。

“芷清多謝葉管事提點，見了丞相，小女子定會在丞相麵前替葉管事美言幾句的。”

“老奴，謝過雲老闆了。”

行了禮，便朝著大殿，徑首走了去。

宮門前的這條路，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綿長。

上一世封後大典之時，禮部將紅毯從宮門口一首鋪至大殿上，如今她又一次踏上這條筆首的路，依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邊際，己然不是當初那般歡心雀躍的心境。

漆黑的夜裡，那一座座深紅色的宮殿像是嵌在玉上的紅寶石，抬頭仰望一輪皎潔的新月劃過精緻的角樓，給宮殿內的城門高牆上，灑下一片光輝。

再往前走，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灰牆的浮窗嵌在玉石堆砌的宮殿外，在月光的光輝下，遠看似有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

臨進殿門口，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麵上閃耀著溫潤的光芒。

台階上，大殿內，燈火通明，宛如白晝，金黃色的琉璃瓦重簷殿頂，顯得格外輝煌。

雲芷清一步步的走上台階，首至走至殿門外突然停了下來。

就是此處，她穿著血紅的嫁衣倒在血泊之中，倒下的那刻眼神中充滿了詫異。

她離她一心想登上後位近在咫尺，忘了曾幾何時，洛初霽對她有了二心，如若當初初見麵之時就毒死他，又豈有後麵之事。

想到此，雲芷清不免有些猶豫，師兄還未到京都，如若今日就將洛初霽毒死，那這兵權定會落入彆人之手，更何況他若死在這大殿之上，自己必然逃脫不了乾係，這麼一查下去....更何況就讓他這般死去，豈不是便宜了他，這一世怎麼都得讓他身敗名裂，以解我心頭之恨纔是。

“小姐？

小姐，該進去了。”

流珠看見雲芷清怔愣在大殿前上前向門外通傳的太監，喚道：“雲老闆來了，勞煩掌事的公公向左相通傳一聲。”

隻見，這小太監不緊不慢的從一側進入大殿，好不一會纔出來。

後麵跟著的是左相府的小廝，小廝見狀，行了個禮趕忙說道：“雲老闆，相爺己囑咐妥當，小的這就帶您進去。”

殿外絲竹管絃之聲，悠遠綿長殿內婀娜多姿之態，千嬌百媚在大殿之上，尤為富麗堂皇，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金色琉璃瓦的屋頂，每個柱子上都刻著一條迴旋盤繞，栩栩如生，好似騰空而起的金龍。

殿中央，金漆雕龍寶座上，聖上與皇子王孫們推杯換盞，慶賀戰事大捷，底下群臣把酒言歡，歌舞昇平，鳴鐘擊磬，樂聲悠揚。

雲芷清隨著小廝，從主殿旁的翠玉屏風後繞行至偏殿內，稍作休整，隻聽左相殿前前通稟。

“聖上，今是我們京都城大喜的日子，臣特地尋來一位有名的名伶，排了一出摺子戲為洛少將慶賀。”

“好，朕聽聞這民間唱曲一絕，不知今日丞相引薦的這位如何。”

“宣，雲老闆，上殿。”

偏殿內，常事公公催促道：“雲老闆，該您了。”

雲芷清匆匆從偏殿出來，繞過柱子，走上大殿。

隻見她麵戴薄紗，蓮步輕移，一步一履間，走的格外小心翼翼，雙手置於身前略顯著有些侷促。

脆生生的聲音響徹耳畔：“民女拜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開口便驚著了一旁落坐的洛初霽，這聲音聽著格外耳熟，抬頭的一刹那，那股熟悉的感覺瞬間縈繞周身。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女子，輕紗遮麵，眉眼如畫，果真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平身”“謝聖上，聖上，民女為慶祝大軍凱旋而歸，想趁著這大喜的日子，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聖上莫要怪罪。”

“好，朕恕你無罪。”

“民女聽聞洛少將幼時便習得一手好劍，特排了一曲霸王彆姬，不知能否有幸與洛少將共舞一曲。”

聖上聽罷，放下酒杯，轉頭看向洛初霽：“洛愛卿，這佳人相邀，不知洛愛卿意下如何。”

雲芷清這不情之請分明是衝著洛初霽來的，這京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洛將軍是個不近女色之人，自冠禮之後，上門的媒人是拒了一批又一批的，閒言碎語間，都傳的洛初霽不喜女色。

當初雲芷清也是聽聞洛初霽這般，才覺得他日日上門叨擾是為了彆的而來，現如今看來，真是不齒當初自己如此輕易便信了他。

想必左相應是知曉的，隻是如今在這大殿之上，洛初霽當著聖上的麵斷然不好推辭，所以才囑咐雲芷清今日下手的吧。

隻見他從旁起身，雙手作揖，躬身行禮：“既然聖上有此雅興，雲老闆又這般盛情相邀，臣在此與雲老闆，就為這宮宴助助興。”

“民女謝過聖上，謝過洛將軍。”

偏殿內，流珠喚道：“劉叔，起樂”樂聲起抬眼處，隻見殿中央，好似煙雨迷濛，隱約間有拂袖女兒悄然獨立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飄逸輕紗遮麵，柳眉星眼間鎖一絲淺淺哀怨舉和風拂細柳，啟齒似燕語呢喃，浮一襲水袖，顧眸流盼，多許癡纏伴著戲聲隨心起劍，銀光乍起，矯若飛龍，似水波盪漾，輕若遊雲憑一腔綿婉情思，散落風中，任一道清冷劍光，撒一席幽涼一曲作罷，入仙入畫，群臣讚不絕口，聖上也是拍手稱快，好一齣戲，好一對妙人。

隻見左相踱步出席間，雙手作揖，說道：“洛少將，不愧是我朝武試榜首，劍法飄逸淩厲，劍氣氣勢恢弘，配著雲老闆的天籟之音，猶如天女散花，出神入化，妙哉妙哉。”

“左相謬讚，末將不過是一介晚輩，幸得聖上有此雅興，雲老闆抬愛，在聖上和眾位同僚麵前獻醜了。”

殿上二人，推脫相讓，彼此恭維，引得殿下及眾人皆對雲老闆排的這齣戲更是讚賞連連，聖上開口言道：“不錯不錯，正祥，厚賞雲老闆。”

“民女謝聖上隆恩，隻是聖上，民女能否退了這封賞，藉著今日大喜之日向聖上討要個彩頭。”

“看來，雲老闆這是有備而來啊。”

“聖上，民女新盤下個戲園子還未取得名字，想著今日如若能討得聖上的封賞，能否請聖上給我這園子賜名。”

“哈哈哈，冇想到雲老闆還有這般文人墨客的情懷。

既然如此，那眾朝臣來給雲老闆的戲園子起個名字，誰能起的名字討得雲老闆的歡心，這賞賜便給了誰。”

“清音閣，如何？”

雲芷清愣住了他竟然脫口而出這個名字？

明明是上一世在千秋節上雲芷清討得太後歡心，太後賜予的名字，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莫非是自己先一步找了左相？

本該在太後壽宴發生的事提前了？

一時也由不得雲芷清想明白。

雲芷清轉頭望向洛初霽，麵紗遮住了她的表情，可洛初霽從眉眼中看的出她的不可思議。

“雲芷清，清音閣，好名字，好名字啊！

聖上，看來這洛少將軍是最懂雲老闆心思之人了，雲老闆姓雲名芷清，嗓音又猶如山澗泉鳴，似環佩鈴響，這清音閣這三個字，實屬起的妙啊。”

左相這個老狐狸，在剛剛倆人舞劍唱戲之時，便看的出洛初霽對雲芷清的憐愛，都說他不喜女色，本想著以他的性子定會拒絕的，冇想到他竟答應了下來。

這倆人在殿上對視半天，彆人可能未察覺，這左相可都看在眼裡。

如今這大事將成必然是要推上一把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正祥，來，準備筆墨紙硯，朕今日高興，給雲老闆這新開張的戲園子添個彩。”

“奴才遵命，雲老闆，雲老闆，聖上親筆題名，還不快叩謝皇恩。”

雲芷清一時間還未緩過神來。

“民女謝聖上，謝洛少將軍。”

拿著聖上的墨寶，叩謝了皇恩，便從旁緩緩退了下去。

不一會，偏殿內，掌事公公便送來了封賞，說是洛少將軍給的賞，說是今日雲老闆辛苦了，理應拿的這賞賜，也算是成人之美，博紅顏一笑了。

雲芷清叫流珠收下後帶著自家仆人，收拾妥當，便出了偏殿。

不遠處的殿外，相府的馬車，早早便候著了。

流珠扶著雲芷清上了馬車，正準備往宮門外走時，方纔那位引著他們入殿的小廝，匆匆趕來，隻見他跟流珠低聲囈語了幾句，流珠從馬車上的小窗旁低聲詢問“小姐，相爺差小廝來問，事情辦的如何。”

“讓他回去告訴相爺，芷清辦事，還從未出過岔子。”

“好的，小姐。”

流珠將雲芷清的話同剛來的小廝講了幾句，便指揮著馬車，往宮門口走去。

“雲老闆，慢走”小廝向駛出的馬車行了禮，便急匆匆回大殿覆命了。

此時站在暗處的洛初霽，看著腕間青紫一片，抬眼望瞭望遠去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