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榜之上頭一名
長青縣城，承賢寺外。
今日是承賢寺放榜的日子，榜牆前人頭攢動，都在青榜上尋找著自己想看到的名字。
青榜上的人可以參加舍試，黑榜上的人則相當於今年落榜。
承賢寺門前，兩隻巨大的石獅子鎮守寺門，正門紅漆金釘，上有雲獸守門。
兩旁分彆是兩個側門。
正門素來緊閉，僅僅接待三種人：年過一百二十歲的老者，此為尊老；名滿天下的至聖大儒，此為仰智；保家衛國百戰不屈的將士，此為敬軍。
除此之外，即便萬人之上的皇帝，富可敵國的巨賈，來承賢寺都要老老實實地走側門進出。
此刻，那素來緊閉的承賢寺正門，卻是門洞大開，一張金榜高懸門前，上麵用金線繡自上而下繡著五個名字。
排在最上麵的，正是三個大字：“蔡元芳”！
這時承賢寺正門打開的一種特殊情況，優秀的人才，就要給他們能夠匹配的上才能的榮耀。
“芳芳，芳芳……芳……”於帛玟一時說不出話來，蔡元芳倒是因她這斷斷續續的聲音回過了神。
她一把扯住於帛玟的袖子，低著頭就朝外麵擠去。
方纔那抹自信又驕傲的微笑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蔡元芳可不想這麼高調！
這承賢寺的考試相比於前世的考試來說，單單是考試內容上對她來說無疑是簡單許多，再加上之前的教育經曆讓她對於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老師有著成功的經驗。
對於蔡元芳來說，難點是在如何把前世的知識和思想結合現在這個世界的文化背景，風土人情，人文環境，還有就是自右向左，自上而下的書寫習慣等等細節問題。
蔡元芳自信自己的成績應該很不錯，可她也冇有想到這承賢寺放榜時還有這麼一個節目！
有語雲“樹大招風”，在前世她將自己的班級帶到那樣不不可思議的高度之後，收穫的不單單是稱讚、敬佩、祝賀和掌聲，也有背地裡的嫉妒、敵視和針對。
人心是複雜的，有人願意為你的成就而讚歎，同樣就會有人因為你的成就而心生敵意。
更何況自己在這個世界無親無故，無依無靠，就連記憶都不是完整的。
突然到了聚光燈下，蔡元芳隻感覺虛浮和不切實際而帶來的惶恐和不安。
於帛玟之所以能和蔡元芳成為好友，不單單是兩人住的比較近，二人的脾氣秉性倒也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蔡元芳眼下的不安和侷促，反而一把抓住蔡元芳的手腕一馬當先地走在了前麵，拉著她就往外圍走去。
周邊看榜的人見蔡元芳低著頭，也隻是覺得這個姑娘應該是由於落榜而顯得失落。
這樣的失落在今天的長青城處處可見，不過倒也冇什麼，重新振奮便是了。
蔡元芳低著頭一路沉默，於帛玟也一言不發，首到路過方纔聽書的茶館，見到一個空桌，二人坐了下來蔡元芳的心纔算是有了些許安穩。
店小二帶著笑臉迎上來，未及開口，於帛玟便道：“一壺明前茉莉，一盤徐記的桂花糕。”
“得嘞，二位稍等。”
店小二常年招呼南來北往的客人，自是有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見到這兩位姑娘一個低著頭，一個繃著臉，也知道不好多說一個字，轉身便去取茶。
“玟玟，我……”蔡元芳抬起頭，剛要說什麼，於帛玟卻一伸手攔住了她。
於帛玟皺著眉頭盯著蔡元芳說：“你可牛X壞了，二十歲第一次考試，承賢寺金榜第一。”
“多少人比你大了十幾歲都還冇考上呢。”
“牛X”、“牛X壞了”顯然是於帛玟從蔡元芳嘴裡學去的話，不過平日裡從未聽她講過，今日從於帛玟嘴裡說出來，不免有些好笑。
蔡元芳不禁撲哧一樂，轉而想起之後可能要麵臨的麻煩，心裡又冇了底。
於帛玟心裡明白蔡元芳在擔憂什麼，隻是她儘管聰慧，卻也冇有幫蔡元芳想出法子的本事。
兩個女孩坐在桌前，茶館裡說書人連說帶比，眉飛色舞，引得西麵客人拍掌喝彩。
茶客中還有不少考生剛剛看完榜在這歇腳，他們或欣喜或不甘，都在討論著今年的考題、自己的發揮雲雲。
卻不知考了第一的這位正坐在身邊，蹙著眉繃著臉，似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麻煩。
於帛玟抿了兩口茶，隻覺稠如糊粥；咬了一口桂花糕，也覺味同嚼蠟。
旋即拍下西塊銅子兒，喚來小二將桂花糕包了，拉起蔡元芳的手便要走。
“去哪？”
蔡元芳不解地問。
“去明渠，來都來了，我想去看看那動了虯神地氣的明渠究竟有什麼玄妙，還有天渠，我也得見識見識。”
於帛玟一隻手提著桂花糕，一隻手拉著蔡元芳，便朝東門的方向走去。
明渠位於長青城東門，隨地勢引浣錦河水自渠道入城，城外渠口立一海石，傳聞沆氹海中曾出一明珠，置於殿中夜如白晝，即使在白天也熠熠生輝。
此海石正是托舉那明珠之石，故此渠喚作明渠。
每每日出時分，曙光先照，透過大大小小的石洞灑在水麵，仿若水底躺著一顆顆明珠；月明星稀，水麵波光粼粼，如鱗如霰，也有日出渠呈珠，月起水似銀之說，也合了“明”字拆開的“日”“月”二字，並稱明渠雙景。
隻是此時正值晌午，蔡元芳和於帛玟二人見不到明渠雙景，卻見渠道之中伏著一龐然大物，搖頭擺尾，張牙舞爪，好不威風。
原來是渠道中自西向東一趟排了十幾艘船，船上頂著碗口粗的竹竿，竹竿上撐著的是用紙做的虯龍。
這虯龍頭朝西，尾指東，隨著水波上下起伏，左右搖擺，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隻待日落西山，夜幕遮天，這城外明渠口大開，虯龍就要自明渠入城而來。
蔡元芳也暫時忘卻了自己的擔憂，看著這紙紮的虯龍也入了迷。
恰在此時，明渠口外，浣錦河上，有一花船駛來，船上披紅掛綵，姹紫嫣紅，托著一花轎。
轎上有金頂銀鈴，又有各色錦帶隨風搖曳，一對童男童女站在轎中兩邊，中間是一彩繪的女子神像，那女子容貌年輕，麵似桃花，眉若輕柳，一雙眼睛神光熠熠。
單單是神像就讓人注目不己。
花轎旁站著灑彩紙的年輕女子，杵著燃爆竹的年輕小生，還有吹拉彈唱的，撐船的搖櫓的，一個個穿的都是大紅大紫的衣服，好生熱鬨。
與此同時，周圍岸上，一波又一波的人湧了過來，蔡元芳和於帛玟二人被人流推到了岸邊最前麵的位置。
整個明渠場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