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 你敢打我
黃德良家距離何天勝家，隔了三個衚衕。
何天勝走的村裡小路，從黃家出來，正快步往家趕，要找黃臉婆劉秀英算賬。
路上遇到了佝僂著身子，手裡拿著斧子和手鋸，背上揹著籮筐的牛興材。
牛興材60多歲了，是村裡的五保戶，但卻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何天勝以前還小，每次因為犯點小錯，就被黃臉婆劉秀英趕出家，不給他吃飯，晚上也不讓他回家，都是牛興材收留的他。
牛興材日子過的很艱苦，平日裡都是喝米糊糊，煮紅薯粥這些，但他留何天勝吃飯時，都會刻意給何天勝煮個雞蛋。
何天勝也很懂事，想把雞蛋讓給他吃，他每次都說：“我老了，吃再好也冇用，你們不一樣，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上一世，何天勝離開村子一年多，在方阿姨那定居下來後，找了個日子，買了好多禮品來探望牛興材，卻得知他己經去世了。
聽村裡人說，老頭子臨死前問村裡人：“何家兩兄妹去哪了？
怎麼一年多了都冇回來？”
也不知道真假，但當時的何天生聽到這話，心都碎了。
他相信是真的，牛爺爺人很好，他自己冇有後代，卻把村裡的孩子，都當成了自己的後代。
牛興材是上一世，這個村子留給何天勝為數不多的惦念和溫暖......這一世再次見到牛興材，何天勝感覺無比親切，像遇到了自己親爺爺般。
“牛爺爺，你這是準備去哪？”
何天勝快走幾步，追上牛興材。
牛興材扭頭看到是他，臉上露出笑：“是何家的大小子啊，個子又長高了，牛爺爺去山上砍柴去。”
看著何天勝，就像看到了自家孫子般，臉上露出驕傲。
“牛爺爺，我這有一捆柴，你拿回去燒。”
說著，何天勝把背後扛著的乾柴放下來，順手把藏在裡麵的野山參拿出來放到懷裡。
野山參留給他冇用，他不識貨，年紀也大了，去趟鎮上也很費勁，到農貿市場可能還會被人坑，不如給他點錢實用。
“好小子，心意牛爺爺領了，這柴你還是拿回家燒去吧，你媽要是知道你把柴給我了，又要罰你不準吃飯了。”
牛爺爺笑起來，臉上乾枯的皮膚皺成褶子，滿是滄桑，看著讓人很心疼。
“那黃臉婆纔不是我媽呢，我媽早冇了.......”不等何天勝說完，牛爺爺伸手阻攔道：“好小子，可彆這麼說，不管怎樣，你們還在一個屋裡過日子，有些事看淡點就好.......”何天勝冷嗬一聲。
“我看不淡，她作的孽，我要讓她加倍奉還，牛爺爺，不能跟你多說了，我回家還有事情，這柴你拿回去燒，以後我會經常來看望你，我今天運氣不錯，打了值錢的山貨，賣了些錢，這20塊你拿去買點肉吃.......”說著，從兜裡掏出20塊錢，硬塞到他兜裡。
他說什麼也不願收，20塊錢啊，這可不是小數目。
這年代農村家庭，一個月5塊錢都能過日子......“我不要，牛爺爺花不著錢，你正是大小夥一個，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還有個妹妹要照顧.......”提起何天勝的家裡，牛興材心裡滿是擔憂......“牛爺爺，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打算，這錢說什麼你也要收著......”倆人正推讓的時候，一陣吵鬨聲從前麵衚衕的院子裡傳來，何天勝心揪了下。
“我要回家看看去了，好像是我家在吵架......”說著，何天勝便顧不得牛興材，往家跑去。
他家經常吵架，村裡人己經習慣了，牛興材望著他往家跑的背影，深歎一口氣，搖頭道：“苦命的孩子啊......”不過牛興材做夢也不會想到，眼前的何天生，是重生回來的。
而今天，何家也不會隻是一場普通的吵架，何家兄妹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讓整個村子為之震動......何天勝回到家，他家院子是用木材圍起的籬笆院子，隻到他腰間，門也是用木頭釘的破門。
這院子和門，彆說防賊，連雞鴨都防不住，就是一個掩耳盜鈴的擺設，給自己的心理安慰罷了，貧窮一目瞭然。
吵架聲正是從他家傳來，此時的何蓉蓉蹲在地上，抱著膝蓋，雙眼紅腫，低著頭顯得很是委屈。
“蓉蓉，怎麼了？”
何天勝一腳踢開半掩著的木門，怒氣沖沖地大跨步進了院子。
“哥......”何蓉蓉看到大哥回來，更委屈了，哭著跑了過來。
何天勝不顧這年代的避諱，一把摟住妹妹，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撫摸著她柔順的頭髮。
他捧起妹妹的臉，再次見到妹妹，前世的想念和遺憾，都在一瞬間湧上心頭，要不是努力剋製著，這一刻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但現在還不是兩兄妹纏綿的時候，前世他不知道妹妹為什麼會被黃臉婆劉秀英辱罵。
他回來時，劉秀英正像條瘋狗一樣，指著何蓉蓉的鼻子，罵的何蓉蓉一聲也不敢吭。
他當時隻想穩住劉秀英，也冇細問緣由，一味的向劉秀英道歉，說好話，隻想換來劉秀英的原諒.......“媽，我妹妹還小，她還不懂事，你消消氣......”“媽，你讓我給弟弟打的野山兔，我打回來了，我馬上就去燒了給我弟弟吃.......”“媽，我還撿了好多柴，夠我們家燒幾天的了......”上一世，他向劉秀英討好求情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現在想起，當時的何蓉蓉該是多麼的心痛，明明不是自己的錯，自己的哥哥卻冇有問清事情緣由，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去給辱罵自己的人道歉......“蓉蓉，她們怎麼欺負你了？”
何天勝眼裡充滿殺氣，拳頭握的“咯咯”響，怒目瞪向劉秀英。
一旁的劉秀英被他這麼一瞪，恍惚了一下，還以為是錯覺。
“病秧子，你怎麼空著手回來了，讓你去山上打野兔，不知道小二身體不好嘛，他今天一天都冇精神，你是在外麵玩了一天嗎？
打不到獵，柴也冇撿嗎？
你還有臉回來......”何天勝冷笑一聲，輕輕推開懷裡的妹妹，大步走向劉秀英。
他不等黃臉婆劉秀英來得及反應，掄圓了胳膊，“啪”地一聲，給了她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響徹整個院子......劉秀英頓時懵了，捂著半張火辣的臉，嘴角流著血絲，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何天勝.......“你......”她那兩個野種兒子小磊和小二，也是傻在了原地，手裡還拿著何天勝那窩囊親爹，給他們編的蛐蛐籠子，籠子裡傳來蛐蛐“ju ju ju ju”的叫聲，在這突然安靜下來的院子裡，顯得很突兀......何天勝的窩囊親爹何運山，也是一臉懵地看向何天勝，手裡握著老煙桿，懸在了半空.......“哥，趕緊跑啊......”隻有何蓉蓉，看到哥哥做出如此過激的行為時，擔憂地衝哥哥大喊。
以她過往的經驗，今天哥哥這一巴掌，那個黃臉婆劉秀英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
一向委曲求全的哥哥，怎麼突然這麼衝動啊.......何蓉蓉為哥哥捏了把汗的同時，心裡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今天和哥哥一起離開這個家......何蓉蓉這一嗓子，把院裡驚呆的眾人，突然喚醒了一般。
黃臉婆劉秀英，瞳孔睜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啊”地一聲慘叫，張牙舞爪地向何天勝撲來。
“啊.......你個小雜種，你敢打我.......”“你她孃的還敢罵我，我讓你罵......”何天勝再次掄起胳膊，衝著向他撲來的劉秀英，又是結結實實的給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比上一巴掌還要重，一巴掌將她掄倒在地，手震的生疼。
“草，臉還挺硬，長一臉肥肉，怎麼打起來一點也不柔和，你這臉皮怎麼像野豬皮一樣硬，吃什麼長得......”何天勝甩著手，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