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鬆林練刀鶴書來

接下來的幾天，馨巧兩兄妹果然每日都出現在了朔陽湖畔，而虞風羽也如期赴約，陪伴兩個小孩子進行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遊戲。

與兩兄妹幾日的相處中，虞風羽久違地感到了發自心靈的歡暢和愉悅，彷彿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平常的少年。

這一日，虞風羽坐在草地上，看著兩個孩子聚精會神地在紙板上繪畫。

“馨巧，你的畫上怎麼多了一隻青色的大鳥？”

虞風羽來了興致，好奇地問道。

今日的天氣不似初來的那日明媚，太陽隱去了形跡，天幕以淺藍之色為底，排列著朵朵無瑕的雲團。

雲團如絲如霧，西處遊走，與微微聳動的山林相襯，卻又給人一種閒居的淡泊感。

兩個孩子明顯出身大家，教養極好，亦是多通才藝，小小年紀就己有可堪一看的畫功。

迥異於兄長奉清傳統淡雅的寫實派風格，小馨巧的畫風更具想象力，不僅用色鮮豔大膽，最為有趣的是畫中湛藍的天空上多了隻似鷹非鷹、似雀非雀的雄健青鳥。

“嘻嘻，這是馨巧昨夜在夢裡見到噠，馨巧和鳥兒說想去看外麵的世界，鳥兒就帶著馨巧飛上了天空。

天上的景色好漂亮。

隻是……飛了一會兒，鳥兒就說它要走了，接著馨巧的夢就醒了。

馨巧也想像鳥兒一樣，飛上天空自由自在地飛翔。”

馨巧一開始說得十分興奮，到後麵聲音卻越來越小，似乎有些失望和難過。

“沒關係馨巧，雖然你不能夠像鳥兒一樣飛翔，但是可以當鳥兒的好朋友。

傳說鳳鳴山脈裡棲息著一隻上古青鸞，就有馭風載人的神異能力。

現在你還小，等你長大了，風羽哥哥就帶你去找它，讓它帶你去看天上的風光。”

虞風羽連忙輕聲安慰。

小孩子的思維和視角總是那麼富有想象力，看著馨巧畫上那隻振翅高飛的青鳥，虞風羽隻覺一股丟失己久的熟悉感受，一點點迴歸到了自己的身體之內。

“曾經的我，又何嘗不希望成為那一隻搏擊蒼空的鳥兒呢？”

虞風羽心中暗道，可惜哪怕是天上的鳥兒，也要麵對天敵和食物的考驗，並不能達到真正的自由之境，而凡人，也終究成不了那天上的鳥兒。

安撫了馨巧，虞鳳羽重新仰臥在草坪上，仰頭望著天穹變幻無定的白雲，不時又看看兩兄妹的繪畫進展。

白雲在虞鳳羽遊離的目光下，變更了一輪又一輪的形狀，不知過了多久，兄妹兩人的侍從走了過來，虞風羽知道，又到了兄妹倆回家的時間。

“風羽哥哥，我們這段時間不能再出來玩了，父親給我們請了一位琴師，要我們學琴。”

馨巧難掩失落之色，對虞風羽說道。

虞風羽又是一番安慰，才讓小馨巧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離開時小馨巧還把自己的畫卷送給了虞風羽，兩人約好將來在這裡再見。

“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

一陣秋風吹來，芳草搖動，望著微泛漣漪的朔陽湖水，虞風羽輕輕感歎了一句。

其後數日，清靜無事。

平山城的賞玩己經告一段落，虞風羽索性逆著西北江流而上，走走停停，隨心所欲地穿行在原野山林之中，半途還教育了一夥碰巧迎上來劫路的山賊。

照他這樣的速度，大概能在半月假期將要結束的時候，剛好回到白鶴樓中。

“風鳴清濁動，山色有無中。

滌心常獨往，萬念俱成空。”

無人的鬆林內，虞風羽手中晴雪前指，一縷微風憑空生成，吹落了數丈之外一處枝丫上的幾枚葉片，裹著葉片晃晃盪蕩地向前飄去。

數秒後，風勁散儘，又飄出丈許距離的葉片，陡然從中央一分為二，無聲無息地落到了泥土上，分開的斷口處平整如鏡。

“呼”，虞風羽輕舒一口氣，眸中浮現一絲喜悅之色，捏著下巴思索起來：“不過兩日光景，許久未有進境的暄風刀勁提升竟如此明顯，多出去走走果真於武道大有裨益。

這樣一來，我的目標離開前大概能少些痛楚吧……”思慮未畢，耳邊忽然傳入一聲清亮的鶴鳴。

虞風羽循聲望去，卻見一隻羽毛明淨的白鶴向他這邊飛來，順勢停下了手頭的動作。

白鶴繞著他轉了一圈，落在他腳邊的泥地上，用腦袋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衣袍。

“小黑，你怎麼來了？”

來鶴頗具靈性，頂額長有一小撮黑絨，分明是白鶴樓的靈鶴小黑，與虞風羽甚是親熟。

與傳統觀念裡的飛鴿傳書不同，白鶴樓選址於一片山郊竹林旁，近處同樣有一條清溪流過。

白鶴樓初創之時，為修整環境，特意聘來工匠根據地形引溪流入潭，增鑿了一個十丈方圓的小水潭，並對周圍景緻進行了一番改造。

後來的某天，一群白鶴髮現此地環境清幽，便自發在水潭附近住了下來，白鶴樓也由此得名。

白鶴樓之人對此也是樂見其成，權把白鶴當作休憩時候的觀賞之物，時間一長，如虞風羽這般喜愛小動物之人，也就和鶴兒們親近了起來，但平素並不乾涉鶴兒們的日常活動，隻在特殊情況下會邀請白鶴幫忙兩地傳信。

“鶴兒這都好久冇出動了，怎麼在我度假這會兒飛來尋我，莫非青姐遇到了甚麼棘手之事？”

虞風羽一邊心下揣度，一邊展開被捲起的信紙。

展信一瞧，果然是青姐的手跡，隻是青姐在信裡也冇多說，隻寫了寥寥數字，曰：“風羽，速回白鶴樓，有要事相商。”

見狀，虞風羽也不耽擱，當即施展輕功開始了回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