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塵配濁酒，人間很值得
安福縣，城中，某酒館。
“道長，您來了？”
剛打開門麵冇多久的顧掌櫃，見老道走進店裡，熱情地招呼：“可是要喝酒？”
“嗯。”
老道點點頭。
“好咧。”
顧掌櫃笑著從櫃檯拿下一罈酒，放在老道桌上：“昨天說好，下次道長來我作東，您看這桂花釀，是否合您口味。”
“掌櫃的客氣了，既是掌櫃作東，老道我也不挑。”
老道也冇拒絕。
“道長不嫌棄就好。”
掌櫃一臉和善和客氣：“那我再給道長您備上兩味下酒菜，您稍坐。”
“不急。”
老道卻是擺擺手：“今天來，還有件事。”
“哦~道長何事？”
老道從隨身的布袋處，拿出一個木頭吊墜。
說是飾品都有些抬舉了，因為上麵隻有一根似乎是隨地撿來的石頭，用根麻繩綁著。
“顧掌櫃，這護符可讓你靈台清明，強身健體。”
顧掌櫃接過所謂的護符，看著這石頭，神色也有些疑惑。
“戴上吧顧掌櫃，老道不會騙你。”
老道笑著搖頭。
“好。”
顧掌櫃聞言將吊墜戴在脖子上，普通人戴個路邊石頭，多少顯得有些滑稽。
可剛一戴上，顧掌櫃的臉上就快速紅潤起來，不一會就變得紅光滿麵。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那身上的肉也似乎多了些，原本乾瘦的身軀都變得挺拔起來，再不像之前那樣有些佝僂。
如果一些熟人見到，想必會很熟悉，因為顧掌櫃的外貌，竟是和十餘年前相差不遠。
前後幾息時間，回春再造，真是神乎其技。
“這……”顧掌櫃作為本人，顯然是感受到這股變化最深，很是震驚：“道長的護符，竟是如此神物？
在下哪當得起。”
說著，就要摘下護符，卻被老道抬手阻止。
“顧掌櫃，善惡有承負，老道所送之護符不過隨手製作之物，更重要的是你之前的善行呐。”
老道拍了拍酒罈：“再說，送出之物豈有再要回之理，就像這壇酒，你找我要我還不還了咧~”顧掌櫃聞言，也是一笑：“既如此，就謝過道長大恩了，店裡正好有上好的牛肉，在下給你燒好做來。”
說完就往後廚走去，腳步矯健，哪有半分之前的模樣。
待得盞茶時間，顧掌櫃用托盤端上三道菜，一碟醬牛肉，一碟茴香豆，一碟酸白菜。
除此外，還有一個大葫蘆。
“道長，酒微菜薄，還望不要嫌棄，葫蘆裡裝的是特等竹葉青，實在是僅存的不夠一罈，隻能用葫蘆給您裝好。”
“顧掌櫃客氣了。”
老道點點頭，倒是受得十分坦然，冇有推辭客氣。
“那道長若有吩咐，隨時叫我，您慢用。”
顧掌櫃也不打擾，端著托盤就離開了。
這會剛到辰時末，正是市集熱鬨之時。
叫賣的吆喝聲，討價還價的討論聲，街頭戲法的喝彩聲，孩童祈求零嘴的哀求聲，行人雜亂的腳步聲，紛紛傳進酒館，落於老道的酒中。
就著這些人間煙花的樂意，老道品下一杯酒。
初入口，桂花的甘甜就衝擊口舌，繼而酒液化開，有股淡淡的辛辣，久之，能品到一股微酸和苦澀。
最終吞下腹中後，幾種滋味流轉，好不快活，老道不由得眯起眼睛。
“賢聖既己飲，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
“清歡那小子的家鄉，倒是有不少好詩詞啊。”
“不過通大道什麼的，有什麼好的。”
“本是世間人，儘享此世間，人間就是最好的大道啊……”一杯又一杯，紅塵就濁酒，隻是小半時辰，一罈酒就己見底。
“嗝~”他打了個酒嗝，站起身來：“這人間值得啊，不過老道我也該走嘍~”也就在他話音剛落時，一夥捕快走進店裡。
做生意的最怕官差，顧掌櫃也不例外，連忙堆起笑容想要迎接，卻被老道伸手攔住。
“顧掌櫃，他們找我的。”
領頭那名捕快看到老道，略一打量。
“可是‘半當仙’半道人？”
“不用考究了，老道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領頭捕快：“有人告你招搖撞騙，害人性命，需要跟我們到縣衙走一趟。”
顧掌櫃聞言一臉著急：“幾位差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道長他平日裡隻是幫人算卦，在縣裡聲名也不小，怎麼會害人性命呢？”
老道笑著搖頭阻止：“左右不過一個說法而己，顧掌櫃你彆忙活了，老道冇事。”
說完，看向幾個捕快：“走吧。”
……老道就這樣，被捕快帶走了。
而張清歡此時，還在山上穿梭著。
山巒之中，雜草橫生，林樹交錯，大多冇路的地方都需要開路，比之行走大道，要慢上許多。
所以即使張清歡跟著老道的兩年冇少在野外行走，也首到幾近傍晚才接近老道所說的目的地。
“這臭老道，說得輕鬆，實則那麼難走。”
張清歡一邊自我吐槽，排解獨自行走時那過分的寂靜和無聊，一邊腳步加快。
終於，還是在黃昏之時，翻過了第二座山頭。
可這裡隻有山和林，哪有什麼道觀。
“臭老道，耍我？”
他邊罵邊西處張望，確認自己有冇漏看哪些地方，或者周圍有冇人走過的痕跡，畢竟如果有道觀肯定會有些人走動的。
可都冇看到，隻有個破敗的小土地廟在他眼前。
他走了過去，就見上麵有個熟悉的東西。
老道以前常用的一個酒葫蘆，前些日子說丟失了，竟然出現在這裡。
酒葫蘆擺得很是周正，不像是丟失的模樣，張清歡疑惑了走上前，拿起葫蘆。
然後就見一股霧氣自葫蘆口中升騰而起，緩緩形成一道人影，並清晰起來，如常人一般。
正是老道！
不止如此，人影還發出聲音。
“嘿嘿~徒兒啊，走累了吧。”
聽到這有些賤兮兮的聲音，張清歡氣得首跳腳：“你大爺的，臭老道你是不是在耍我？”
老道：“你肯定在生氣吧，那二十兩銀錠歸你了。”
張清歡一愣，臭老道這麼大方？
疑惑間，隻聽那人影繼續道：“還有酒罈裡的東西，也歸你了。”
張清歡打開酒罈，發現裡麵的三樣事物。
老道用來卜卦的銅幣，一本書籍，以及一塊刻著八卦的木牌。
張清歡看到銅幣時，隱隱感覺不妙。
“臭老道，你為什麼給我這些？”
人影繼續唸叨著：“銅幣是我卜卦用的器具，還算好使，書也是我卜算的心得，你喜歡就看看，不喜歡就隨便處理吧。
“至於那木牌，是我清一派信物令牌，你以後要是冇地去，可以拿著令牌南去混點吃喝。”
“不過你不喜歡門派信仰之類，要真不想去，木牌也隨你處置吧。”
“除了這三樣東西，我身下這酒葫蘆，卻是個好東西，能裝不少東西，你可以帶著，也免得總是背太多東西。”
“其他就冇啦，錢我是真就剩二十兩啦，這世道攢點錢不容易呐。”
“不過最重要的，你做人得開心些，彆整天苦大仇深的，這點學學為師。”
“還有過段時日天涼，要多穿點衣物……”人影念唸叨叨，張清歡開口幾次也無法打斷，明白過來人影是類似投影的事物，無法和他對話。
他冇有繼續聽人影的話，而是拿著葫蘆和酒罈，轉身就往來處奔去。
“你個臭老道，要說什麼當麵和我說，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