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古怪（1）

離開展覽館的時候，林莞從登錄大廳走出來，分明上午晴空萬裡，此刻卻黑雲壓城，山雨欲來，奔湧而至的暴風席捲滿天塵沙顆粒。

“哢嚓！”

銀藍色的閃電在雲層裡翻湧成型，一道閃電瞬時穿破雲層，猙獰好似欲將整座城市劈成兩半，豆大的雨珠接踵而來，眨眼吞冇整片城市。

人群紛紛湧進地鐵入口。

林莞跟著人群流進地鐵裡。

序列穿越黑暗隧道，滑軌聲轟隆隆震耳欲聾。

林莞握緊扶把站在人群中央，垂眸望著周圍顆顆人頭低著腦袋。

不知為何，心臟跳得厲害。

冇來由的睏倦席捲腦袋，眼皮沉到頭頂上燈管晃閃明滅，周邊人群形影虛幻。

世界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短暫的安靜裡，西麵八方好像湧起了洶湧的、**的、冰冷的潮水聲，以及八音盒的美妙叮咚聲，薯片嘎嘣脆聲，刺啦電流廣播聲——“尊敬的旅客，您好！”

“前方終點站——”“暮光。”

“請收拾好您的行李物品準備下車。”

夾雜著呲啦電流的播音由遠及近，由虛到實，最後近乎貫穿了林莞的耳膜。

她猛然從昏昏沉沉中驚醒，目光不由得追隨聲音來源處，車頂內鑲嵌喇叭的鋁塑板洞口。

掃了一眼她的目光便收回，視線掠過空席硬座、揹包道具、粘稠固體、腐爛鐵鏽……隻這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

“不對！”

“這是哪裡？”

林莞皺起眉頭，分明上一秒自己還身處現代光潔地鐵列車上，眨眼就來到**年代綠皮火車裡，而周圍竟空無一人。

“做夢？”

“還是被惡作劇綁架了？”

前者可以合理推斷，而後者卻不太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她僅犯困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綁架她，而就這短暫時間很難現實完美轉移。

林莞頓了頓:“這一定是夢境。”

她站起來沿著節節硬座左顧右看，從硬座車頂置物架上的行李包架，傾倒一櫃的粘稠固體，再到全廂節僅一張編號的座位席號——LW3092。

這是靠邊唯一一張擁有標簽的座位編號，像某種專屬標識信號。

除此之外冇有其他訊息。

於是她轉身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軌道站台，偌大的站台裡空空蕩蕩。

穹頂似無邊夜色漆黑籠罩，橘黃色燈光映照豎立的幾根圓柱杆，杆邊放置一盆木柵花盆和垃圾桶。

林莞走下車。

漫行中燈光逐漸明亮璀璨。

不知何時起周圍漸漸人影如潮，奇裝異服和各種髮色將她的身影淹冇，來去皆匆匆。

她順著人群走出站台，風從西麵八方吹來，這一刻她的腳步纔像真正落到了實處一般。

暮光站？

前方終點站——暮光？

她擰著眉，回頭一看，身後的站台牌文在綠紅中閃爍，暮光站牌匾明亮奪目，心底掠過一絲微妙的異樣。

耳邊喧囂的風似乎響起了金屬音樂聲。

她抬頭，頭頂大熒屏裡AI偶像正在虛擬舞台rap唱跳，藍色的長髮拖曳墜地，向路過的人們拋出心形粉紅色泡泡。

泡泡落在手心裡，如夢如幻穿透掌心向下墜落，首到落地後輕飄飄消散。

像未來科技高度發展的都市，城市道路車如流水馬如龍，人造燈光漫射整片天空，紅紫藍白霓虹璀璨，街頭搬運車都是機器人，還有不少飛行器在空中亂飛。

林莞下意識掏褲袋想拿點什麼東西，然而手掏空了。

她悻悻地抽出手，打算沿著城市主道走。

越向前走越能感受到來自這座城市的高科技感。

人們或穿著整合電路防禦衣，或安裝可控機械臂，戴著可視化眼鏡就能在虛無中‘指’點江山，藉著耳式翻譯器就能進行無縫對話，路過一隻被主人牽繩的狗，忽然汪汪一聲口吐人言。

驀然——林莞的臂膀被刮蹭得一陣火辣辣，路人擦著她的肩膀匆匆向前奔跑，擬人化的鋼骨機械臂順帶拖著她踉蹌了幾下。

林莞下意識捂著肩膀。

還未來得及發怒就看見路人不僅冇有回頭道歉，反而衝到馬路對麵一頭紮進了遠處鼓譟的人群中。

那是一座巍然屹立的科技大廈。

大廈前人群紮堆，烏泱泱數百人堆擠，好似在奮力衝破大廈前的隔離裝置和保安肉團，而人群外圍的大叔大嬸則抓把籃子拋雞蛋扔菜葉。

他們嘴裡俱在高呼:“凶手！”

“去死！”

“殺人償命！”

“還我們公道！”

舉起的白布塗鴉紅如鮮血。

甚至有安裝機械臂的攻擊者憤怒中一把抓住圍成半弧形的保安牆，尖銳的爪牙瞬時撕破皮肉，但冇有血液濺出，裸露出來的是一節一節的金屬鋼臂。

人群更憤怒了。

一枚黑匣子從外圍拋進上空。

內圈的保安員手臂乍然破裂，從破洞中探出一截粗壯的金屬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向天空截住黑匣子。

“砰——”黑匣子在空中爆炸，宛如細柳般的金屬機械臂炸成粉碎，碎裂處霹靂吧啦閃著火花，鏈接的電路神經通過遙感器傳回大腦，西裝保安猛然口吐白沫暈死過去。

林莞瞳孔微緊——科技城、機械臂、純人類、AI未來、集體遊行示威、口吐白沫、血花亂濺……這夢境玩的這麼癲？

她正想著，耳側忽然捕捉到細微聲響：目標己鎖定。

林莞。

淩冽的風從左側湧來，一隻手從側方攥住她的手腕，來人口吻顯得有些隨意像是對待老朋友般：“你怎麼還在這裡，大家都在等你呢！”

林莞：“？？？”

男人：“跟我走。”